从天主教律法主义到新教加尔文主义(上)
【笔者按】
王约翰(1964.5.11)老师的'基本救恩神学'其实是对罗马书5-8章的生命体悟,是对他在天主教苦修数十年'功力'与'功德'的扬弃。听他娓娓道来自己重生的经历,听他恳切分析自己多年修道的偏失,听他借着天主教对基督教新教的批评等等,都让人有如沐春风、登山吟啸之感。他说:'任何宗派和组织都不能使人得救,惟有神的恩典才能救我们。'他是这样认为,但同时他又非凡强调改革宗长老制家庭教会的建制使命,并为之奔波、呼吁和践行。笔者(小约翰)于2001年9月15日对他采访,特以他自述形式发表于下。
✑ 八岁立志当神父
我从小就算是个基督徒,因为出生在天主教的家庭里。还记得1970年,我七岁时,还在'文革'期间,我们村里有1000多人,100%都是天主教徒。那时,我第一次正式接触了宗教信仰问题,是我父亲的姥姥在单独照顾我时对我讲主祷文。我对信仰很感爱好。第二年我上学了,当时我们村子里有一位没有封为修女的'姑娘',大家都称呼她'仙女姑姑',50来岁,非常虔诚、热心,她教我怎样向玛利亚祷告求加力量。她那里有一本经书--《通工经》,还有一本带有插图的《新约大略》,我对此书爱好不大,于是她就把《通工经》借给我,我就开始很有系统地按着次序来抄,不熟悉的字就用拼音写,慢慢对经义也越来越熟。后来学习歌颂玛利亚的《玫瑰经》时,我需要念珠,'仙女姑姑'就把我介绍给村里一位姓郑的神父。他看到我这么小就念经,非凡兴奋,对我很有期望,希望我长大后能够象我母亲的叔叔一样做神父,就很兴奋地帮我做了一串念珠,我也就越发虔诚追求。
九岁时,我和姥爷住在一起,秘密举行弥撒时,我在旁边帮助作辅祭,同时继续学习经书、要理问答……,想长大真能作神父。那时候我熟悉的字并不多,是一边学字一边学经。这样有三年之久,另外一些孩子也开始学习,但有些孩子还不能抄经书。我就跟'仙女姑姑'说,我想帮他们用复写纸复写。她独身一个人,靠养鸡维持生活,很兴奋我能有这样的热心,就帮助我买复写纸和纸张。我小学五年级时,在学校里看见有油印机,刻蜡版,一印就是一百多份,我在一边看得很是羡慕。它的原理很简单,我想自己做一个,去问了一下,买来三块钱不带木架的钢版,一支笔八毛钱,蜡纸两块八一桶,找来圆木给它套上自行车内带当滚筒;结果失败了,因为滚子不圆,但一个滚子又要七、八块,买不起。后来学校因滚筒中间有一道槽,买了新的滚筒,就把旧的给我了,因滚筒有槽就横推竖推,虽然有的地方重叠,但还是可以看清楚。我就开始'印刷'。郑神父胆子小,多次制止我,但都没有影响我和仙女姑姑的信心,就这样做了两年多。
初中时刚好赶巧教育体制改革,本来我坚定不移地想要考大学,但当我进入高中时一开始上历史课,老师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,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工具,甚至说解放前天主教经常杀小孩、挖心脏。这让我很迷惑,对我的信仰有很大冲击。回来后我跟郑神父说,神父说假如怕动摇信仰就不要读了。我还是犹豫再三。就在还没有决定时,我患了病,头昏、失眠,多梦,到医院去也查不出什么病来,但我感觉越来病越严重了。我的一个亲戚是大学教授,他说这种病在'文革'前有很多,是神经衰弱。就这样两方面的原因我就退学了。当然我还很愿意能有机会继续读书,后来看到新华书店有了许多复习资料书藉很是羡慕,希望能再上学,可是神一直都没有再给机会。
那年我已十六岁。退学后,我就一边医病,一边集中开始学习神学。那时刚好是政策开放了,宗教信仰自由,可以公开念经了,教会有了一系列活动,我就开始参加。郑神父对我很关心,要练习我作神父。作神父,对我来说第一个难关是拉丁文,我既无课本,又没有好老师,就跟我的姥爷暂时学一点。姥爷不愿意我作神父,所以教得也不积极。他希望我作一个好的信徒,反正和神父一样都是进天堂;母亲因为看到'文革'中神父们的悲惨经历,所以对此忽冷忽热,父亲不知为何却果断反对。
我读了一些灵修书,也看了一些圣人传记,自己很想象方济各?沙勿略一样成为一个圣人。理想越高,但挣扎越大,面临着很多问题。天主教的要理教导说信而受洗的人就都得救了,但若犯了大罪马上被判死刑下地狱,只有经过告解才能免除下地狱的死罪,但死后仍要下炼狱炼净暂罪才能进天国,暂罪想得赦免只有守律法立功补罪。所以在信仰生活中,遵守律法对付罪很重要。罪分为大罪和小罪,即在大事情上犯的罪叫大罪,在小事情上犯的罪叫小罪;小罪要下炼狱,大罪要下地狱,除非凡情形外只有告解才可以解除下地狱的大罪。告解分为五步:省察、痛悔、定改、告明和补赎。除了这基本的功课外,天天还要继续研读奥托的'信理神学'和张希贤翻译的'伦理神学'。其实'伦理神学'就是天主教对十诫、七罪宗和圣教四规的解释。这科也是作神父的必修课,因为神父听告解时的主要分析依据和判罪标准乃是此科。
但我对'伦理神学'理解得越多,内心的冲突和挣扎也就越大,犯罪也就越多!有时不懂还不知道是犯了罪,懂了之后就知道怎么犯罪了,犯罪真是人的天性。十六岁时,我对罪就非凡敏感,尤其是情欲的诱惑。我整天都是活在与罪的挣扎中,正如保罗所说:'立志为善由得我,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。''我所愿意的善,我反不作。我所不愿意的恶,我倒去作。''按着我里面的意思,我是喜欢神的律。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,和我心中的律交战,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。我真是苦啊,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?'(参罗7:18-24)那时,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几节经文,但却实有这样深深的经历。我从十六岁到三十岁总是在守律法不要犯罪这方面深深的挣扎。总是想:如何从罪的控制下解脱出来,从而不再犯罪呢?一方面挣扎,一方面还要学习,我也希望将来能作一个好神父。'伦理神学'还是继续在抄在学。其前题是'不知不造罪',明知故犯才是罪。有些神父也是经常这样教导说:'懂得越多,犯罪越多。'犯罪既然是由于'知',那我干嘛还要学习而知道呢?然而,不学还不行,要想当神父听告解,就不得不学。这其间,碰到很多问题,有些问题又不好意思问神父,自己一些犯罪习惯也很难改掉。
有一件事至今难忘。由于我对印刷从小就有浓厚爱好,发展到后来就油印神学书供修道士看,文字工作始终没有停止过。当时非凡需要一台油印机。'文革'时我们村里被公社拿走的一台油印机后来还回来了,负责此事的是我的当会计的姨父,他就让我拿回家,反正大家都不知道。拿回来后,我内心不安:这算不算是偷呢?告解时念念不忘这件事。在告解中神父姥爷说一切东西只要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荣耀天主就没罪,但我还是有深深的负疚感。
告解时因为要清楚想起自己的罪,所以我就常预备一个笔记本随身携带,专门记罪。我就这样继续着我的'修道'生活。神父姥爷、父母都反对我去修道。郑神父说:'因为父母双方都反对,而圣经说坏树不能结出好果子',所以就不想那么快收留我。但我还是不动摇,坚持要修道做神父。
再后来我干脆到离教堂一百多米远的土山山洞去潜心苦修起来!因为家人反对,教会不敢收留,我又只是一心想修道,吃饭和学习费用自然就成了大问题。假如有人料理,让我专心修道,那该有多好啊!但我连基本的学习用具和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没有,吃饭还是我妹妹间或从家里偷一个馒头给我,有时候一整天什么吃的都没有。我用开水就着偶然得到的馒头,整日就是抄写神学书藉、默想、祷告,还有读些苦修方面的书藉,在这方面给我最大帮助的是《崇修引》,这本书约有一千页,具体介绍了克制各种诱惑的方法,但只能克制外面却不能克制内心。就这样生活了一年多。
这期间舅舅给我一些帮助,我就花八元钱买了一台中波收音机,晚上居然收听到基督教良友台的节目,一个洪亮的声音说:'本台免费赠予圣经,欢迎来信索取……'我很是激动,这是一位叫周光亮主持的声音。若是有一本圣经用来帮助修道、学神学多好啊!于是,我就给他写信,但连写几封却没有回应。我一位朋友在邮局工作,他告诉我要用国际信封。就这样,我用国际信封写了信,三个月后就有一本小册子寄给我。那时候坚持听良友台的农村圣经学院课程,觉得基督教和天主教差不了多少,以为他们只不过不拜教皇和圣母玛利亚而已。
我十九岁了,伦理神学的学习也基本结束了,舅舅很关心我常给些生活上的帮助。他的一位朋友也做电器开关的生意,我帮他推销一些。卖了九百多块钱,就借给别人做生意,想藉此可以从中取一些利来维持学习费用。没想到拿去的钱一去不回。于是我就放下修道的事情,到甘肃、四川和广州等地,辗转找那人要钱,就这样流浪了一年多。
回来后郑神父犹豫不决并没有立即为我安排。他要我作九日静默,并写出志愿书。我总没有因许多困难和拦阻而放弃。这时候形势又有了变化,北京的神学院招生,我因为外出耽误了报名,他们又是四年一招,于是只好等下一次。
天主教改革,开始脱离拉丁语,过渡到中文,文字工作更多了。至于我自己将怎样继续修道,郑神父仍没有给我安排,而家里依旧是反对。我就开始做小生意卖卖菜之类,等候能再有机会进神学院。这其间也走了不少弯路,有时想:教会既无条件安排,干脆找个对象结婚算了。那时侯福音广播也不听了,这样反复不定一直到了二十四岁,我还是没有着落,郑神父还是没有决定收留我,因为怕不是天主的圣召,而且也的确有些拦阻,主要是因我在外边跑了一年多,有一、二个是非信徒常在郑神父面前说我的坏话,为此神父就一拖再拖不知如何是好。
十字路口,我未来的岳父动员我结婚,并给我三天时间考虑,我最后决定结婚。主持婚配礼的郑神父虽因种种原因未敢收留我,但此时仍是舍不得丢弃我,他在教堂主持婚配时说:'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'我摇头说:'我愿意娶她为我的妻子'。
编辑:小小
附:
2016.2.14 主日讲道-宋牧
《诗3:在受苦与冲突中争战与得胜的基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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